Mesoam

记梗专家,萌点清奇

【原创短篇】【玄幻/双穿越】《救赎》(7)


第七章 一次重逢

偏执??攻X病娇??受

【穿越正式开始,正在载入数据……】

【属性发生变化,偏差值计算中……】

【当前偏差值:45%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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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头小厮柏溪、松亭带路,后头大丫鬟泠瑶并两个小丫头翠绡、红袂,低头迈碎步跟在主子身后。

楚廊曲阑,年轻的主子斜挽着发髻,头上松松地束一道玉抹额,洁白无瑕的中衣外只随意披了件孔雀翎缂丝氅衣。长长的后摆逶迤至地,后头两个小丫环只得弯腰虚托着,越发显得前面那人气势极盛,其人姽婳的眉眼面若好女,冷俏的身姿更显出了几分病美人的弱不胜衣。

泠瑶毕恭毕敬,心神有些恍惚:缂丝豪奢精贵非常,是用作摹缂名作书画的稀罕物事,到了小少爷这里也不过是忝为新衣。想当年万匹绫罗丝帛绸缎沉甸甸地抬进杜府,云雾山里刚采摘下猴魁毛尖、银针白茶更是头一份就送来,哪怕是玄宗世家的贡茶进献上来也无非是这个时令。

只是这几年这本家的少爷却越发被不闻不问地冷落起来,也是世态炎凉:杜府上下不敢明着怠慢小少爷,可既然花用只出不进,往来仆佣自然不如昔日殷勤。他父母亡故、几位本家的兄长又争得头破血流,不成器便也有不成器的活法,既然成不了翻云覆雨的玄气大能便注定要被养废。头两年还能出入华服美婢、食则玉盘珍馐,现在实则已是群狼环伺。就连翠绡和红袂两个没投上好胎的小丫头也有了异心,她俩早年动了些心思爬到少爷床上作枕边人,只是算准了哪怕这温柔富贵乡里漏一点儿东西,凡人一辈子便享用不尽。现在小少爷式微,她俩也日渐阳奉阴违,早被买通成了暗桩。

泠瑶与她们不同,泠瑶、碎雪两个大丫鬟原是夫人的人,是夫人病危之际特意遣至小少爷身边的,就是怕这个小儿子身边没了合用的心腹。她俩签的契是随着老夫人的,小少爷的契诀待成年以前便没有约束力,加上多次急色也没法吃了她们,气急败坏之下便冷落了二人。

待少爷作得越发厉害之时,她二人早已被罚到浣衣舍里日日劳作,不见天日。只这一回小少爷醒来后,嫌丫头们太吵,指名要几个知根底的老人来伺候,因柏溪和碎雪关系好提了几句,就把她俩捞了出来。

小少爷自幼男生女相,外表极像他母亲。许是从前一副纨绔嘴脸不觉得,如今泠瑶再看安静了许多的杜小少爷,竟真有几分夫人昔年的风华。

前头杜小少爷的步伐却并不稳。自大病一场之后,他不知怎的对自己的身体仿佛十分厌恶:对着镜子端详半晌冒出一句“娘炮”;缠绵病榻时听闻自己从前的荒淫壮举,更是恶心得当场吐了出来。其实这小少爷之所以日了那么多姑娘还有人倒贴,除了看重他有利可图的身家,更重要的却是他的美色。毫不夸张地说,杜秉节的确是个罕有的美人,虽然顽劣不堪只能当个草包美人,可贪图他美貌的姑娘还是前赴后继。当然,在杜安的直男(?)审美里这一点都不好看,就是个弱鸡死娘炮,还没肌肉没一点可看的本钱——你说女孩子长得美没什么,男孩子娘得这么副雌雄莫辨那简直是惊悚啊,换身女装就能当伪娘了。

杜安就怀着这份沉重如山的自我厌恶晕头转向地去关押陆远的柴房。有道是近乡情怯,陆怀瑾跟他也算来自一个“故乡”,他是越走越有种逼上梁山的苍凉。可这路也是他自己选的,杜安破罐子破摔的秉性已养成许久,他要见的可是面见证了他全部懦弱仓皇的镜子,曾经有多天真美好,就越是化作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嘲弄他一生痴愚荒唐。

七拐八转,杜府后院柴房终于近在眼前。杜安不习惯人多的排场,不待两个小厮行动便一口气推开了只呀作响的木门。

“咳咳咳……”

一进门就是尘土飞扬,杜安猝不及防,他娇弱的身板更加不给面子,当场就差点咳出泪来。两个小厮慌了神,翠绡和红袂却因原本就懒散,更不喜柴房里的潮闷多尘,只掏出罗帕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。只有泠瑶解下一个精致的流苏玉莲花纹香囊,让小少爷吸了一口。那香袋里也不知放了什么香料,清冽提神,杜安就如含了口薄荷糖一样喉管奇迹般平复下来,自己又从袖里掏出随身的汗巾擦了口鼻,方才感觉呼吸顺畅。

等他消停下来,对面倒听到一阵咳嗽。那咳嗽声却是有气无力的,从角落里发出来。杜安定睛一看,烟消云散后一条翘着的腿露出来,腿肚子上拿破布条打了个结,还有几根柴草粘在上面。再往上瞧,原来是个麻衣草鞋打扮的田舍郎瘫在草铺上,这少年又黑又瘦,浑身跟没骨头似的,一股痞里痞气二流子味儿。


杜安脑子一懵,嘴唇抖了抖刚想说什么,一股凉风吹来,漏风的破柴房被这么一吹,地上油腻腻的灯挂翻了,几根秸秆在旁边萧瑟地打着卷儿。

杜安:“…………”

这个打开方式一定不对!如果这就是他那高岭之花般的旧友,他……他不也穿成个死娘炮了么,来比比谁更惨啊?!

杜安振作精神,深呼吸,淡定:“这位小哥,你就是陆远么。你还认得我是谁不?”

对面的小哥听到却动也不动,一副麻木至极的样子,喉咙微颤,嗓音沙哑:“我说了很多遍——我不是陆远——你们认错人了——我是陆怀瑾。”

字正腔圆普通话,最重要的是声调过平,停顿更略显刻意,乍一听有点像在棒读。

杜安一听就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。这说话的棒读音他太熟悉了,陆怀瑾太累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带一点棒读。这也是为啥他平常话不多,因为一个控制不住不仅男神范儿妥妥地崩塌,听着还有点欠打。这么熟悉的腔调,却从一个与陆怀瑾本人气质完全不搭的身体里发出来,世间幻灭不过如此。可这样一想,杜安对陆怀瑾那份阴暗的妒恨却不自觉地消散了一些,倒意外让理智回笼了。

杜安咬牙切齿表情扭曲了好一会儿,终于瘫着一张脸吩咐下人:“你们都退出去,几个丫鬟回房里去,留柏溪松亭去外面守着门。”人散了之后杜安伸手想把门关上,结果吱嘎嘎折腾了半天,死活关不拢。

杜安:“………”

陆怀瑾:“………”

杜安干脆提了灯挂又抱了两捆柴,把门给抵住了。他凑到陆怀瑾身边去坐下来,结果闻到对面一股馊味好悬没熏晕过去。杜安却纠结得连这都顾不上了,一根舌头快打结,脸都憋红了,眼睛仿佛能瞪出火来:“陆怀瑾,我……是杜安。”

他说完话,才惊觉这几个字几乎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。知道对面人是陆怀瑾后,仗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他自然能轻易隐瞒自己的身份,但他已经躲了陆怀瑾无数回,死了都没躲开,欠下的债总有还的一天。

陆怀瑾听了,原本麻木不动的身躯突然像活过来一样。他蓦地抬起头,强撑着把杜安从头到脚盯了好几遍,直盯得杜安头皮发麻:“我们是怎么认识的?”

“早初中第一天就认识了。熟起来是十月末,那天我打球回家得晚,看见你被三班的刘汉强那伙人欺负,上去揍了他们一顿。”

“第一次来我家是什么时候?”

“那之后两个月吧,我头一回去你家,一时头脑发热还拉着你做模特要给你画幅肖像画。后来高中我们吵架,当着你的面给撕了。”

陆怀瑾噢了一声,继续盯着杜安看,那架势似笑非笑的,似乎还要继续问下去。杜安感觉好好的确认身份已隐隐有了审问的趋势,心里莫名发虚,但也更加愧疚,扶着陆怀瑾小声道:“你别说了,瞧你也是伤得厉害,没力气了还发问。是我,我还活着,你也活着——我只问你一件事,我走了之后,你是不是也死了?”

陆怀瑾再次平躺下来,闻言沉默良久,点点头:“就是你想的那样。我准备了几天就自杀了。”

“你——你怎么这样呢!你还有大好前途,你不上大学啦!你的人生呢?未来呢?!”杜安一口气憋在心里,手都抖了,“你又不是我,我就是个蝼蚁,没价值的废物,为了我你值得吗?!”

“蝼蚁尚且偷生呢——杜、安。”陆怀瑾突然一字一句,带着副近乎强势的冷酷,“你不想活,你撑不住。我也是这样。我是殉情而死,你管不着。”

杜安被殉情两个字几乎气笑了。他杜安何德何能,不过是个伤害了陆怀瑾的曾经的朋友,陆怀瑾居然能追着寻死,还美其名曰殉情。可这样想着又有几分悲凉,陆怀瑾平生除了他竟再没一个朋友,更别说情人,此情从何来?一往而起,渺渺无归处。

杜安满心的气愤消散,深重的愧疚再度压下来,他望着眼前附到陆远身上的陆怀瑾,也是借尸还魂,与这壳子没一处匹配:“你这副身体叫陆远,你仔细想一想,有没有他的记忆。”

陆怀瑾:“没有。”他似乎话又变得很少,本来除了杜安他也是几乎不搭理人的。这几天解释身份嗓子都哑了,可能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回。

杜安叹了口气,小声说:“我也没有这身体的记忆。走一步算一步吧,哪天主人魂魄归来,再还回去就是。我假作是一场病烧得糊里糊涂套了一些话,你之后也推脱说失忆算了。这原主人和我和你都相差太大,咱们也都不是影帝,现在你先养病。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?”

陆怀瑾却突然问:“哪天要是你的原主回来了。我的没回来。你怎么办?”

杜安:“那我就跑到你身体里行不?我守着你,我欠你的,这回再也不撒手人寰抛弃你了,咱们死也一起死。”

陆怀瑾皱眉,似乎对这答案不甚满意的样子,却不说话了。杜安无奈,在他心里这个“殉情而死”的旧友是他平生所负的一切过往的化身,是他最大的责任,只好低眉顺眼地安慰:“总不能强占着别人的身体吧?我俩的原身是打了一架,照理说也不是什么致命伤,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呢?”

望着陆怀瑾还是有些别扭的神情,杜安恍惚间竟透过他看到了曾经。抑郁严重的时候他连话也不想说,开口都是强撑着去交际的,不比陆怀瑾好到哪里去。什么时候他竟然又能这样轻松地说话了呢?和陆怀瑾在一起的感觉和从前太不一样了,可仔细想想,似乎也不差。

杜安再端详陆怀瑾的新壳子,似乎觉得也没一开始那么幻灭了。虽然黑瘦但是结实啊,肩上腿上都受了伤形象打了折扣而已。五官不惊艳却耐看,浓眉大眼,近看还有几分痞帅,就是那种有点乡土气的帅。标准直男(?)审美的杜安是欣赏这种体魄的,妹子他喜欢腿长腰软曲线玲珑的,汉子嘛就是该长得阳刚有身材。杜安这么一想,就觉得陆怀瑾从前长得有点娘了,还是现在好看,至少比他自己如今这娘娘腔外表好多了。

瞧陆怀瑾又伤又烧的,这几天估计也是被苛待,杜安决定先给他找个好大夫把伤养好了。他打定主意,让陆怀瑾靠在他肩上,一把捞起伤腿,一个公主抱就把陆怀瑾弄起来了。杜安朝门外喊了一声,柏溪松亭赶紧又开门又挪柴禾,忙完了之后才回过神来,两人都惊了。

没、没看错吧?少爷把打他的罪魁祸首给抱起来了?!而且……少爷居然抱着那么一粗野的乡下人,姿势还有点像……抱小媳妇儿?

只是小少爷那朵娇花,这位置简直像是颠倒了一样……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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